普吉维特大陆上,帝国和周边国家的这场战争源起于二十年之前,谣传起初只是因为边境划分不清引发的小争端,但是十年来不停升级的边境冲突最后终于演变成战争,帝国西部的主要敌人是吉尔王国及其附属国,帝国东部的主要敌人是三王阵营。
吉尔王国是个占据着大量河滩平原的国度,建国到现在短短百年,兴兵讨伐帝国的诱因是在建国初期被迫割让的大片平原粮区,因为平原无险可守所以经常发生突如其来的遭遇战。民间将吉尔王国比喻成一只幼虎,和帝国国徽上的狮子相对的,虎和狮终有一场决战。
三王阵营是崛起于大陆东部的势力,三王各自立国,并且立下盟约共分攻取的土地。从开战之初,东部就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,许多的村庄早已废弃,从国境往东几百里内哨塔林立鸟无人烟。
“无论哪一边都是要人命的……”
训练间隙我靠着木栅栏闭目养神,默默盘算着自己的未来。
“喂喂……,这个时候你还能睡着啊。”
推搡我的就是我的上铺,千人里排名二百零一名的巴瑞,巴瑞和我不一样,他是个积极向上的家伙并且十分看重荣誉,这源于他的父亲,一个活着离开战场的老兵,因为他父亲的英勇表现他一家才过的富足安康,巴瑞可以算是子承父业了。
“我很困……昨天你睡着了吗?”
“当然了,那只是用来扰乱军心的策略。以后上了战场还有很多,我父亲告诉过我!”
每当巴瑞提到父亲,他就一脸自豪,这次也不例外。
“我可没有你那心理素质,更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死活总没错吧。”
“喂,你听说了吗。”巴瑞是真心不想让我睡觉了,他又把我从朦胧的睡意中推醒,指着正在和其他教官交流的威尔逊说:“元帅大人可能在物色人选呢!”
“他现在是教官。”
“元帅就是元帅,威尔逊元帅大人。”
我争不过巴瑞,只能摇了摇头表示服输,追问道:“好吧,元帅大人在物色什么人选?”
“能够独当一面的士兵,有资质潜力的指挥官,直属将领之类的。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好好表现!”
“巴瑞先生,我们这里可是前卫军,最基层的步兵单位,我排名五十五,你排名二百零一。如果你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资质的话,趁早告诉我。”
“我现在排名可是二百整。你现在的排名已经掉到三百五十了。”
我睡意全无,惊讶的问道:“咦?什么时候变的?”
“你上次高烧的时候,不是错过了一次排位比试吗?难道你烧糊涂了?”
“我现在排名已经是三百五十了,也就是说原来的三百五十挑战了我,原来的三百五十是谁?”
“那边的小个子波奇啊。”
我的视线顺着巴瑞的手指看向另一群人,小个子波奇真的是一个小个子,尖耳猴腮特别好认,我依稀记得在那天我有点头疼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搬运过物资。
在战斗学院里是没有病假的,生病等同于缺席,挑战前一晚,上报想要交战对手的排位,无人挑战者自动继承原有名次,缺席者等于弃权,挑战者不战而胜。
回想一年前,我还在为了争取那前十的名次不停奋斗,排名前十的家伙我都交过手,正是因为交过手我才更加清楚的知道,有些障碍不是毅力和努力就能超越的。
就拿维克多来说,他的反应速度之快已经可以让他用剑劈开射来的利箭,而我连弓矢射来的轨迹都看不清。
巴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:“不用担心,后天还有挑战赛,还以颜色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我的心中突然空空如也,也不知道这是看穿红尘还是顺势认命,我再次舒展了身体懒洋洋的说道:“随他去吧,反正不到前十,怎么努力也没有用。”
巴瑞:“可是现在威尔逊元帅在这里啊。你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是百名之内的!”
“仅仅是百名之内而已,其实巴瑞你的实力也不差,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你总是一点点进步,这次我做个好人,我百名之内的位置就让给你了。”
我该说巴瑞死板,还是说巴瑞愚笨,他永远只挑战比自己靠前一名的人,就像上阶梯一样一步一步稳健扎实,因为这个缘故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“乌龟巴瑞”。也许大家还不知道,从二年学级有排名开始,他就未尝败绩,而许多巴瑞的手下败将有的排名甚至超过了原来暂居五十五位的我。
“仅仅百名之内吗?这口气怎么像个快退伍的老兵一样?”
体内的袭来的睡意瞬间被这低沉的声音全部吹散,我的四肢像抽筋一样绷直,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,巴瑞和我差不多此时我们两人就像两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。
“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小鬼,这里可是帝都索里西亚的战斗学院,可不是小城市的战斗学院。仅仅是帝都战斗学院前卫军的百名之内……你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……明白了……”鬼才明白,不过是顺势搭话罢了。
带着怒意的声音,就像雄狮的低吼般颤人心魄,这话在我耳中是带刺的,可是在巴瑞耳中却成了激励的话语,看着威尔逊离开的背影巴瑞脸上充满了奋勇向前的斗志。
“全员集合!!!”
集合号角都不用吹了,这一声号令恐怕连一、二、三年学级的后辈都能听到,高亢的声音在贴着地面传递开来之后又飞快的直升天际,这是让万人的战阵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统帅之声。
上午的训练又开始了,我缓步走向我的队列,却突然被另一个讨厌的声音叫住了。
“驳克!”
伙房的马车上,一个肥胖的大厨正向我招手。四千个人就是四千张嘴,一天的吃喝都有由伙房供应,而像这样拉一次补给也仅仅只够整个前卫军两天的伙食。我们这里甚至被重甲学系的家伙戏称为蚂蚁窝,因为我们总是在搬东西。
大厨亨特总是喜欢叫我帮忙,这只有两个原因,第一我的驾车技术是所有学生中最好的,第二我的名字比较顺口。
洛克斯教官看了看呼唤外援的大厨,对我点了点头,表示了默许。
我的驾车技术是在奥普斯港练就的,港口的货物只要稍有破损你就别指望领到工钱,驾驭马车行走在山道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。这门技术也保证了我们的前卫军科再也没有吃到烂土豆、烂苹果,甚至有时候还能带回完整的南瓜或者西瓜。
“你能相信吗?!威尔逊元帅今天会吃我做的饭!”
今天不光是学员,就连这个平时一出门就打呼噜的亨特都异常亢奋,一路喋喋不休,光是香肠他就已经准备了七种烹调方法。
好不容易到了农场,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,我和亨特跳下车就开始着手搬运。
“首先当然是葡萄酒,没有这东西食物就少了一层香甜的味道!”亨特还在唠叨他的烹调经验,我和他弯腰抱起一桶葡萄酒,一只娇嫩的手却突然压在了酒桶上。
“不行!”
我:“咦?”
“不行!”
我:“啊?”
“不行!”
亨特:“这位大人您是谁?”
“我?”突然出现阻挡我们搬运酒桶的女孩身着正式医师的制服,一头蓬松的金发直垂腰间,美丽的脸庞搭配着一双蓝宝石色眼睛摄人心魄,真要说有什么可以挑剔,大概就是她海拔不足的身材,竖向海拔和横向……
“我是宫廷御用医师——艾拉。”
我摇了摇头无奈的说:“小姑娘,别玩这种游戏了,我们学院穿实习制服的医师都已经是你姐姐了。没把当成间谍抓起来,就感谢我们的大恩大德吧。”
亨特搭腔道:“你知道吗,威尔逊将军有不少女性拥护者呢。”
“我们很忙,请快让开。”
“不行!!!”女孩身体里爆发出的力量让我和亨特措手不及,眼看着那一桶葡萄酒从手中滚落然后砸在地上,然后酒桶碎裂美味的葡萄酒渗入泥土,亨特的身体里发出了某种物体碎裂的响声。
“你!你究竟是哪个贵族小姐!这可是食物!”我想痛责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,却也变得语塞起来,女孩身上透出的气势真的很有压迫感。
“别的我不管,酒精类物品,一滴都别想装上车!”这个名叫艾拉的女孩显得无比强势,她直接站上了马车,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盯着我和亨特说:“我就是为了这个专门守在这里的!”
“我们凭什么听你的,你是我的教官吗?”
“我爸爸是你们的教官!我是他的御用医师!”
“够了!战斗学院里有哪个教官能有御用医师?!”
正在我和女孩争论时,亨特突然回魂了,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,嘴角不停抽搐似乎想说什么,却结结巴巴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对啊……有这么一位,今天新来的教官,别说御用医师,就算来个御用仆人都不算过分。
等我回过神来,用卑微的目光再次打量眼前的御用医师大人,用诚恳的语气问道:“您是威尔逊元帅的?”
“女儿。”
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击中了我和亨特,真要说我有什么感想的话,父女都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,这一点应该是遗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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